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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歹还有一个十六皇子,惠贵妃就是纸老虎。谁不知道桐王远赴桐州,届时他们想要母子团聚,还得看天子开恩与否。”

  十四公主口中的天子或是承元帝,又或是新帝。

  十九皇子紧紧握着玉佩,心头被权力的滋味烘烤的火热,只是想一想,就令人飘飘然。

  傍晚,队伍进入宫门,流水般的赏赐进入锦绣宫。

  说来也巧,锦绣宫正落在梅妃宫里的西面,锦绣宫有甚动静,梅妃那边都能晓个大概。

  丽妃又不藏着掩着,恨不得满宫诸人都看见她的盛宠。

  梅妃的心腹命人关了宫门,唯恐惹梅妃伤心。

  八皇子封王,十一皇子圈禁,耕籍礼自然也无梅妃名额。

  凤仪宫名存实亡,梅妃宫里何尝不是。

  不过,有一处丽妃比不得梅妃。

  早春的天儿仍是昼短,夜里凉,承元帝正在内政殿与顾昌对弈,听闻梅妃求见,他神情微凝。

  顾昌见状,识趣退避。

  少顷,梅妃被引入殿中,她一身素衣粉纱,乌发偏挽,别了两支梅花。而在她左颊,如灵蛇的鎏金面具蜿蜒盘旋,牢牢卡在耳后。

  她素来婉约清丽,但鎏金面具如宣纸上浓墨一笔,不见违和,反而有种莫名的诡丽。

  梅妃行礼时,承元帝才回过神来。

  他亲自搀扶梅妃起身,两人手心相触,梅妃就着行礼的姿势,用完好的右脸蹭蹭承元帝的手心。

  承元帝只觉掌心下一片温热,如脂膏黏腻,浅淡的香味。

  他软了声:“身子可好些了?”

  梅妃微微抬眸望他一眼,似怨还恋,百般柔情,垂下眼眸,“圣上记挂臣妾,臣妾心中欢喜,比一百副汤药还管用。”她顺势起身。

  承元帝被逗笑,瞥见梅妃带来的食盒,眼中深沉。

  梅妃揭开食盒盖子,里面盛着一盅燕窝。

  承元帝道:“御医道季节更迭,不宜进补。”

  他如今不吃旁人送来的食物,凡所用都得层层把关。

  梅妃有些尴尬,把食盒交给洪德忠,努力寻着话题,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令承元帝想起梅妃刚入宫的时候,也是这样讨好他,连眉头蹙起的弧度都与从前相似…

  “朕好些时候没下棋了,你与朕对弈一局。”承元帝终究不忍心,给了她台阶。

  梅妃面上惊喜,湿润着眼在榻上落座。

  内政殿的红烛削减,更深露重,洪德忠看着兴致正酣的天子和梅妃,欲言又止。

  直到一子落下,梅妃输了,承元帝笑道:“爱妃,可服气了。”

  梅妃秀眉微蹙,又倏地松展:“天子就是天子,臣妾输给圣上是天经地义,再寻常不过的事。”

  承元帝微愣,随后笑出声,“你可真会狡辩。”

  洪德忠示意小太监奉上羹汤,“夜深了,圣上和娘娘用些汤食垫垫胃。”

  梅妃恍若才觉,“竟然都这么晚了。”她看向承元帝,见承元帝手握汤匙搅动参汤,并不在意她。

  她抿了抿唇,行礼告退。

  梅妃离去后,殿内的香味萦绕不散。

  承元帝搁下汤匙,毫无胃口。

  洪德忠试探问:“圣上,昌殿下还在偏殿侯着,您看…”

  承元帝:“夜深了,送他回东宫。”

  洪德忠垂首应是。

  这厢承元帝回紫宸宫歇息,睡梦深处骤见太子,生生惊醒。

  “圣上?”内侍掌灯。

  承元帝眸光焕散,看着内侍,眼前人影模糊。

  “圣上,圣上?”

  内侍的脸渐渐换成太子的脸,哀怨的望着他。

  承元帝心头一紧,哇的吐出一大口血。

  紫宸宫灯火通明,连夜传御医,甚至惊动了太后。

  次日正逢休沐,群臣不知宫里动静。之后天子罢朝,百官才觉出不对,忐忑中夹杂着疑虑。

  此时,一名内侍急匆匆进入紫宸宫,带着哭腔道:“圣上,大事不好了,十九皇子之前送您的祥瑞,那只白狐…白狐暴毙了。”

  洪德忠面色大变,一脚把传话的内侍踹倒:“哪里来的没眼色东西!”

  而床榻内,承元帝撒了手中汤药,昏死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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