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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围已经全亮了。天空呈现漂亮的粉紫色,雪地闪闪发光,大海深邃静谧,冰间缝隙里散落着诱鲸的油脂和干鲑鱼。

  听着耳边重复的音节,顾灯突然想起乐理学习中描述的关于音乐起源的一种猜测——音乐与祭祀、劳作口号高度关联。

  那时的音乐不是自我表达,也不彰显审美体验,而是有它实际的功能和作用。

  功能性……作用……

  顾灯脑海中多了一些模糊的感觉,却又无法把它们整合起来。

  顾灯开始抓自己的头发,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抓耳挠腮的烦躁了。就仿佛回到高中时期做卷子,明明有思路和灵感,甚至能清晰地回忆相关知识点在课本上的位置,可偏偏就是写不出答案来。

  仪式在太阳彻底升起时结束,船员陆续乘舟滑入大海。

  顾灯还是没能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感觉,有些丧气地离开了人群。他耳朵一直嗡嗡的,仿佛听了一个小时的洗脑神曲,哪怕刻意不去想,脑海中还是会浮现刚才的旋律。

  说起来,祭祀歌曲和洗脑神曲确实有很高的相似性,重复的音型、节拍偏快、简单的歌词而且普遍押韵。只是洗脑神曲音频更高,几乎已经接近婴儿哭声。捕鲸歌则要低沉许多,在演唱时多用喉音,增加了神秘性。

  顾灯问准备出发的章离:“他们这种唱法有什么含义吗?”

  章离解释:“是在模仿鲸鱼的声音,传说捕鲸歌可以吸引鲸群。”

  模仿鲸鱼声音,用歌声吸引鲸鱼……

  顾灯隐隐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,他又问:“有用吗?”

  章离说:“我不确定,但有科学研究,说因纽特人的歌声和鲸鱼发音同频。”

  因纽特人模仿鲸鱼声音唱歌,重要的不是歌曲本身,而是要让对方听见。

  仿佛被当头棒喝,顾灯猛地睁大眼睛:“难道我一开始就错了?!”

  “什么?”章离抬起头。

  顾灯却一把抱住他,激动起来:“谢谢你,我有新想法了,出行顺利,我去找阿里了!”

  这个拥抱来得突然,结束得也迅速,章离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,顾灯就松开他风一样地跑远了。

  捕鲸船员陆续上船,有人远远喊他名字。

  章离汇入大部队,划桨出海。

  船桨有节奏地拂过水面,推动小船安静地前行。清晨的风很凉,却吹不散顾灯在他身上留下的气息。

  ·

  阿里昨晚难过了一宿,到后半夜才累睡了。第二天早上醒来也恹恹的,干什么都打不起精神。她已经放弃了挣扎,磨灭七情六欲当一个无情的雕刻机器。

  阿里刚雕出自己嘴巴,顾灯又来找她说:“阿里,会不会我们一开始就错了。”

  “什么?”阿里死气沉沉地敷衍。

  “我认为,我们不应该想那首歌应该怎么唱,而应该让外婆听,她听什么有反应,我们就把这些音节写进歌里。”

  阿里眼睛亮了一瞬,又很快暗淡下来,要哭不哭地问:“会有用吗?”

  顾灯蹲在她面前,眼睛亮得吓人:“再试试,好吗?”

  阿里憋住眼泪,点了点头。

  听到他们对话,朱迪也提供了新的信息。

  “有一次我喊她妈妈,她也看了我一眼。虽然没有叫我名字,但我觉得她是认出我来了。”朱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,“不过只有一次,后面我再试就没用了。”

  但无论如何,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。

  顾灯和阿里来到卡莉房间,室内昏暗,卡莉坐在熟悉的寂静里。朱迪走到面前,深深地呼吸。

  “外婆?你还记得那首歌吗?小时候你经常唱给我听……”朱迪唱出熟悉的音节,顾灯同步弹响吉他。

  他们尝试着不同的唱腔和音律,就像是用捕鲸歌召唤鲸鱼,他们也在试图用音乐唤醒卡莉。

  一次次变换音节和旋律,一切都要依据卡莉的反应做决定。顾灯从来没有写过这种歌曲,但当他看着卡莉对某一个音节做出了反应,又觉得音乐本就应该如此,被人聆听,然后产生共鸣。

  顾灯还在不停地尝试,同一时间的大海却是一片寂静。

  北冰洋沿岸海域,十余艘小船迅速划过海面,安静、有力地追逐着弓头鲸的身影。

  虽然有些现代化的因纽特人会使用摩托艇和声呐探测器,但这个部族还在沿用传统的木舟捕猎。长老认为现代科技是作弊,这是对鲸鱼的不敬。

  出海第二天,他们依旧未能发现鲸鱼身影。夜幕降临,捕鲸队员轮换着在船上休憩,有人低声谈起了自己的妻女。

  男人们又询问章离是否娶妻,章离摇头,把目光投向遥远的陆地。浅紫色的月光下大海一片静谧,不知道顾灯现在在做什么事情。

  第25章 双重好运 我回来了。

  两天过去, 他们依旧没有取得明显的进展,顾灯睡不着觉,干脆坐在海边看月亮。

  晚上天已经不黑了, 哪怕晚上12点,依旧有浅浅的光亮笼罩大地。悄无声息地, 他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穿戴华丽的老者——萨满。

  顾灯虽然是个唯物主义, 但独自面对萨满, 还是有些不知所措,大晚上的,也不知道对方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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